东莱先生生婺州,金华人物谁与俦。早年英发志斯道,经史百子深穷搜。
发为文章根至理,纵横宕激磨清秋。朱陆诸贤咸友爱,知公挺拔非凡流。
乾道五年州运转,公持木铎兹来游。道传何必论官爵,员外博士非公侯。
庠序翻然士丕变,担囊负笈来相求。春秋笔底宏著述,芟夷繁秽开扬裒。
南轩相续为州牧,主宾协赞漆胶投。芝兰本不殊臭味,力夫政教民歌讴。
人生遇合事非偶,两贤秩祀相匹休。我来未暇寻枝叶,深探欲问公源头。
南轩先生魏公子,平生理学究渊旨。有为无为看几微,天理人欲分彼此。
晦翁东莱俱托交,讲磨历历穷疑似。官值秘阁本清要,乾道五年州刺史。
不疾而速不严威,丁盐钱绢奏蠲止。淫词简斥旅名山,学门改创因公始。
华阳伯爵景定封,从祀千年应未已。
致堂胡公字明仲,侍御徽猷名已重。绍兴六年刺睦州,政教兼兴民载颂。
文定衡山远寄书,父子之间相谕讽。一年作郡怠易生,宜作三年勤御众。
远大之业积累成,莫谓未迁生怠纵。学宫改作实自公,建宁人物称群凤。
铁面御史衢州英,立朝赫赫扬芳声。纠弹那复避权倖,国本未立殷忧形。
披肝露胆向仁祖,朝言夕有睦州行。睦州正在家邻境,况复水媚而山明。
市羊岁且为民患,栽茶无地税还征。移文抗疏获蠲免,至今遗爱人犹称。
宋有遗直田表圣,立朝侃侃司谏诤。官由补阙知睦州,兴国八年州甫定。
斯时礼教犹未兴,公来振鼓斯文柄。诗书俎豆觉斯文,学庙巍巍美兼并。
圣经贤传请成均,特旨依然来帝命。风化从来在所先,案牍何劳乱心镜。
范公昔任司谏时,岁逢蝗旱江淮饥。于时上疏遣巡视,遂命安抚公亲之。
开仓振乏患不给,折役丁口咸蠲施。条陈救弊十数事,用度不节民应疲。
忽闻郭后又遭废,上书伏阙诤非宜。朝廷遂下睦州命,十口迢递向天涯。
子陵公案久未判,天教来竖桐江碑。节高器大雨推极,无乃欲吐胸中奇。
公云重父必重母,正邦先正家为仪。糟糠之妻尚变易,贫贱之交从可知。
子陵双眼光耿耿,夫岂不解知几微。我曾吊祭陈数语,操戈敢傍公藩篱。
乌龙山色尚清绝,仰公遗迹唱诸诗。
新月本可人,况是春雨后。迅雷豁蒙心,清辉林间透。
钟罢人寂然,恰可经行候。徐步过东廊,者谁领趣否。
二妙喜相迎,此喜良非苟。聚首古道场,论心脱尘垢。
既作狮子儿,便应大哮吼。
仙灵有窟宅,瑶木带岩扃。我行访名山,始识乌利名。
万里从罡风,飘飖云中行。借问此何所,乃是真人庭。
餐霞结灵气,晞发朝阳升。羽化入帝乡,倏忽见云軿。
愿言从之游,斋洁练我形。纵身天汉上,谢彼尘世荣。
玄洲邈何在,咫尺昆崙城。从此游无穷,延年以长生。
余尝读白乐天《江州司马厅记》,言“自武德以来,庶官以便宜制事,皆非其初设官之制,自五大都督府,至于上中下那司马之职尽去,惟员与俸在。”余以隆庆二年秋,自吴兴改倅邢州,明年夏五月莅任,实司那之马政,今马政无所为也,独承奉太仆寺上下文移而已。所谓司马之职尽去,真如乐天所云者。
而乐天又言:江州左匡庐,右江、湖,土高气清,富有佳境,守土臣不可观游,惟司马得从容山水间,以足为乐。而邢,古河内,在太行山麓,《禹贡》衡津、大陆,并其境内。太史公称”邯郸亦漳、河间一都会”,“其谣俗犹有赵之风”,余夙欲览观其山川之美,而日闭门不出,则乐天所得以养志忘名者,余亦无以有之。然独爱乐天襟怀夷旷,能自适,现其所为诗,绝不类古迁谪者,有无聊不平之意。则所言江州之佳境,亦偶寓焉耳!虽徽江州,其有不自得者哉?
余自夏来,忽已秋中,颇能以书史自误。顾街内无精庐,治一土室,而户西向,寒风烈日,霖雨飞霜,无地可避。几榻亦不能具。月得俸黍米二石。余南人,不惯食黍米,然休休焉自谓识时知命,差不愧于乐天。因诵其语以为《厅记》。使乐天有知,亦以谓千载之下,乃有此同志者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