罪盈义绝,诛九族以犹轻;威震怒行,置一州而大幸。惊魂方散,感涕徒零。
伏念臣草芥贱儒,岷峨冷族。袭先人之素业,借一第以窃名。虽幼岁勤劳,实学圣人之大道;而终身穷薄,常为天下之罪人。先帝念臣于众怒必死之中,陛下起臣于散官永弃之地。恩深报蔑,每忧天地之难欺;福眇祸多,是亦古今之罕有。
自悲弃物,犹欲吁天。惟上圣纂宗庙之图,方太母听帘帷之政。招延俊乂,登进老成。何期章句之謏才,使掌丝纶之要职。凡一时黜陟进退之众,皆两宫威祸赏福之公。既在代言,敢思逃责。苟不能敷扬上意,尊朝廷于日月之明,则何以耸动四方,鼓号令于雷霆之震。固当昭陈功罚,直喻正邪。岂臣愚敢有于私心,盖王言不可以匿旨。当昔之天夺其魄,但谓守官;今日之臣肆其言,期于必戮。
赖父母之深悯,免子弟之偕诛。罪虽骇于听闻,怒终归于宽宥。不独再生于东市,犹令尸禄于南州。累岁宠荣,固已太过。此时窜责,诚所宜然。瘴疠炎陬,去若清凉之地;苍颜素发,谁怜衰暮之年。恩重丘山,感藏骨髓。此盖伏遇皇帝陛下,知惟天锡,行自生知。巍巍继大圣之神休,孜孜尽二宫之孝养。深原心迹,曲示哀矜。臣实何人,恩常异众。在先朝偶脱其诛戮,故此日复烦于典刑。顽戾如斯,生存何面。臣敢不噬脐悔过,吞舌知非。革再三不改之愆,庶万一善终之望。杀身莫喻,敢怀穷困之忧;守土非轻,尚畀遐荒之俗。倘沐先朝之化,永惟结草之忠。臣无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