轼昨日面论邢夔事。愚意本谓刑鼻是平人,邢夔妄意其为盗杀之,苟用犯时不知勿论法,深恐今后欲杀人者,皆因其疑似而杀,但云“我意汝是盗”即免矣。
公言此自是谋杀,若不勘出此情,安用勘司!轼归而念公言,既心服矣,然念近者西京奏秦课儿于大醉不省记中,打杀南贵,就缚,至醒,取众证为定,作可悯奏,已得旨贷命,而门下别取旨断死。窃闻舆议,亦恐贷之启奸,若杀人者得以醉免,为害大矣。轼始者亦以为然,固已书过录黄,再用公昨日之言思之,若今后实醉不醒而杀,其情可悯,可以原贷,若托醉而杀,自是谋杀,有勘司在。邢夔犯时不知,秦课儿醉不省记,皆在可悯之科,而邢夔臀杖编管,秦课儿决杀,似轻重相远,情有未安。人命至重,若公以为然,文字尚在尚书省,可追改也。
云如惊澜如泼墨,万窍怒号四山黑。电母摇睛嚇风伯,疾雷怒张坤轴侧。
雨如河倾如雨石,上山下山泉动脉。石漂木拔崖裂坼,高原立脚成大泽。
古寺颠前后冈逼,瓦腐椽折破无壁。泥佛露头水浸臆,苔钱藤蔓生金碧。
背堂众流如箭激,挟气急欲投閒隙。衣掣脚芒看沟淢,有恻烝徒老荆棘。
荷戈与殳甲不释,中夕愁居昼艰食。我今乃敢求安席,闾阎人家水没极。
壮夫浮泅老者溺,高占鸟巢据猿杙。可怜欲走无羽翮,我起熟视惟叹息。
断檗栖苴在檐额,鸡飞犬跳上屋脊。蛟鼋睥睨迷所宅,乾坤欲晴但顷刻。
广庭泥深犹数尺,大浪如银沸阡陌。万马相踶毂相击,穷民欲炊无釜鬲。
蚯蚓在堂鱼在阈,儿童捕鱼不知戚。溪南不能过溪北,跬步如越与胡隔。
溺者漫不见踪迹,东村西村哭声塞。手援不能泪沾臆,掩胔虽欲终何益。
天理吁嗟杳难测,茕独无辜不爱惜。葬填溪鱼瘗砂砾,乃能屈折容盗贼。
凿险开深听藏匿,不以血膋膏锋镝。皇天无情祸福直,昔也昭昭今也惑。
我歌且谣写悲恻,竹林一夜生秋色。